這個名單從0走到31850花了大半年的時間,也有很多事情悄然改變。
《三十二》正式進軍一家視頻網(wǎng)站,當那個因為日本血緣而一輩子不能上學(xué)、娶不了妻的70多歲老人羅善學(xué)在鏡頭前講述自己的一生時,視頻彈出了鋪天蓋地的彈幕:“你是中國人。”
林愛蘭悄悄去世了。攝制組趕赴海南,想辦法為沒有男性后代的老人立碑,將老人的遺物收好,寄給上海的中國“慰安婦”歷史博物館。他們奔走的身影觸動到了老人最小的養(yǎng)女阿香,家境并不富裕的阿香為紀錄片捐了款。
那位被兒子搶走善款的老人89歲了。她對龍慶說,自己很多年沒過生日了,今年兒女都回來給自己祝壽,無論如何要請攝制組的人一起吃飯,“我管飯,你們一定要來”。
“日本人”羅善學(xué)養(yǎng)了只可愛的小貓。冬天生著火,老人默默看著小貓撲騰,龍慶覺得“他不再只一個人躲在墻角了,眼里都是溫柔”。
但告別,終將是關(guān)鍵詞。毛銀梅老人走了,床頭的梔子花一點點泛黃、消失。
李愛連的腳、手、喉嚨一個接一個地“失靈”,她生活的半徑越來越窄,整日躺在炕上。她很思念這些遠方的年輕人,總讓兒媳給郭柯發(fā)消息,說“自己最近身體不太好,能不能來看看我”。
兒媳告訴老人,郭導(dǎo)很忙。“他在忙什么呀?”老人還是不死心。
“他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呢。”兒媳眼色和緩。
第二天,李愛連似乎忘記了昨天的對話,又對著兒媳嘟囔讓郭柯來看看自己,只是,她的喉嚨一日比一日使不上力了,總有一口痰卡著,說著說著就沒了力氣,只聽得見微弱的氣聲。
龍慶的手機內(nèi)存早就不夠了,她拍了“數(shù)都數(shù)不清”的照片,可還是總錯過和老人的分離。22這個數(shù)字自從他們離開那一刻就跳動起來,3年后的今天,這個數(shù)字暫時定格在了9。
每當一位老人離世,郭柯就會在紀錄片片尾處,給老人的名字加個框??勺罱@些日子,老人走得太快了,他甚至來不及加框。
他說,也許有一天,自己會把那些框全部抹掉,回到當初遇見她們時那樣,老人對著鏡頭笑啊笑,彷佛這些年,她們從沒有離開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