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說,這世界紅紅火火的,真好,“吃野東西都要留出這條命來看”。
在殘破的土房子里,老人收到了攝制組送給她的毛絨玩具。那是一只紅色的小猴子,老人和郭柯都屬猴。收到禮物的那天,老人一個勁兒地撥弄著小猴子的尾巴,笑著說“真好玩”。
快走了,龍慶擔心老人會不舍得,可瘦小的韋紹蘭只是站出來目送他們遠去,表情“非常平靜”。她還給郭柯發(fā)了4個包著100元錢的紅包,“過年了,你拿著這個回去給媽媽買點糖果吃。”年關(guān)將至,拍攝結(jié)束后的每年臘月,郭柯和攝制組的代表都會來探望老人。
拍攝林愛蘭時,曾發(fā)生了一件小插曲。當過紅色娘子軍的老人非常重視政府發(fā)給自己的獎?wù)隆R惶欤嬖V攝制組,自己的獎?wù)卤灰粋€叫阿憨的村民偷了。她著急的樣子讓龍慶十分不忍,龍慶匆匆為老人尋獎?wù)隆?/p>
可是阿憨否認自己偷盜。第二天,攝制組幫老人打掃衛(wèi)生,在一堆死老鼠的尸體里找到了丟失的獎?wù)?。老人笑了?ldquo;就像個少女一樣,特別羞澀,特別不好意思”。
和獎?wù)乱黄鸨话l(fā)現(xiàn)的,還有老人珍藏的“美元”,版型比正常美元大了幾號,龍慶笑了,她跟老人說,這美元是假的。林愛蘭又笑了,臉窩深陷,還躲著鏡頭。一旁的龍慶覺得老人“內(nèi)心其實也很柔軟啊”。
獎?wù)碌墓适麓鎸?zhàn)爭的回憶,和喂養(yǎng)野貓的故事一道擠進了這部95分鐘的紀錄片。郭柯說,自從2012年開始拍攝《三十二》以來,從來都不是自己在幫助慰安婦,而是老人在幫助自己這個毛頭小伙成長。他越來越清楚,“自己該干什么了”。
也許有一天,自己會把那些框全部抹掉
郭柯眼中該做的事,就是讓《二十二》走進院線,讓更多人尤其是年輕人看到。
他跑了一整年的電影節(jié)。他太窮了,總是讓電影節(jié)主辦方把返程票訂到下一個電影節(jié)舉辦地的城市。全世界奔波一圈兒,片子獲得2015年釜山國際電影節(jié)“最佳紀錄片”提名和2016年莫斯科國際電影節(jié)“最佳紀錄片”提名。在電影節(jié)現(xiàn)場,郭柯說:“謝謝你們的包容。”
俄羅斯著名導演尼基塔·米哈爾科夫評價《二十二》:“是一部很溫暖的電影。”2016年北京大學生電影節(jié)將組委會“特別推薦獎”頒給了它,可是,這部片子在當時還是離上映遙遙無期。
一年過去,郭柯已經(jīng)把能報名的電影節(jié)報了個遍,滿打滿算有好幾十個。新的一年,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