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閩南,在石獅,說起《九連環(huán)調(diào)》,可能年輕人都很陌生,但是只要是年近古稀的老人,都知道民間有這個《九連環(huán)調(diào)》。起源于唐代的古《九連環(huán)調(diào)》,千百年來,這看似簡單的曲調(diào),卻像一曲千古愛情回響,蕩漾在歷史的天空中。
據(jù)90歲高齡的吳啟斌老人介紹,“九連環(huán)”原是中國的一種銅制或鐵制的玩具,是一個在狹長的方圈上套了九個圓環(huán)、玩弄時必須按一定的程序方可解下與套上的游戲,解放前在閩南一帶非常流行。吳老所保存的《正音撮要》中有這樣的描述:“九連環(huán):九個銅環(huán),可以解悶”?!毒胚B環(huán)》曲則是當時的小曲之一種,它的內(nèi)容幾乎是千篇一律地抒發(fā)婦女因獨守空閨的幽怨、凄苦并渴望與夫君早日團聚的感情。據(jù)民國時的歷史學者李家瑞所編的《北平風俗類徵》記載:一聞“溝調(diào)”便開顏,無《繡荷包》不算班。更愛舌尖聲韻碎,上場先點《九連環(huán)》。這里所說的“舌尖聲韻”即滾舌音,俗稱花腔。清代道光時楊掌生所記《京華瑣簿》曰:“北道郵亭,抱琵琶入店小女子,唱九連環(huán),帶‘都魯’”。吳老經(jīng)過幾十年的研究認為,“帶都魯”亦即花腔,是女子唱的東西, 男子唱滾舌音是一定不受聽的,況且這種“福建調(diào)”里還有“呀兒喲,呀,呀兒喲”的虛腔,也不是男子唱的。
據(jù)了解,“九連環(huán)調(diào)”在日本也頗為流行,他們雖將它命名為“看看踴”,但承認是從中國傳入的,日本版的“九連環(huán)調(diào)”,日本人說它是“福建調(diào)”。其實,日本人所說的“福建”實際上指的是泉州、晉江、惠安、石獅一帶的閩南。這一帶居民因緊靠大海,早年就從事海上運輸,常年漂泊海上,妻子在家里常常飽受寂寞之苦,為排遣心中苦悶便有了九連環(huán)游戲與“九連環(huán)調(diào)”。《九連環(huán)》原曲據(jù)說來自福建,李家瑞說:“福建調(diào)或稱九連環(huán)調(diào), 也是以一曲之名代表全類,而福建調(diào)里亦以《九連環(huán)》 一種最為著名。”從《得泰船筆語》的記載來看,“九連環(huán)”是當時中日貿(mào)易商船上常見的娛樂方式。此曲自中國傳來之后,形成日本式的九連環(huán)——“看看踴”或“蛇踴”,在江戶時代的日本各地均極為盛行。文化、文政之交由長崎經(jīng)京都、大阪一直流行到了江戶等地。文政3年(1820 年,即清嘉慶25年)4月,“看看踴”在大阪開始流行。到了7月,在名古屋出演“長崎蛇踴”的演員,都帶有中國化的藝名,如長崎三官、長崎右官、長崎寒官等。這些“長崎蛇踴”的演員雖然都是日本人,但他們的命名方式顯然都是中國式的,更確切地說應(yīng)當是閩南式的,這也與“九連環(huán)曲”被稱作“福建調(diào)”恰相吻合。很顯然,他們從表演到藝名都是模仿閩南人的。
當年,閩南商人為了賺錢,常年奔波在外,每年四月到十月,中國沿海刮著從西南吹來的信風,他們便乘船東上日本,而從十一月到下年三月,日本沿海刮的卻是從東北而來的信風,便乘船西歸。這期間,長期在家廝守的妻子實際上是“守活寡”。著名的當代詩歌《青石渡口》就是它的寫真:“南墻內(nèi)隱一段妙齡/遺一柄團扇/注一汪深情/酥手羞掩桃紅袖間/回眸處/一枝青梅待喚/紅燭初起/離愁漸濃/青石渡口/自古載情緣/可堪縛/人過青絲/此生縱淚洗鉛華/可流到商郎去處。”
從一而終,無怨無悔,這是一個閩南女人的生命唱詞。她們?nèi)找古瓮蚓龤w來,這種漫長的無休止的等待是自覺自愿的,是發(fā)自內(nèi)心的。這種等待是閩南女人心靈深處的一方凈土,是閩南女人人性美的生動寫照。而《九連環(huán)調(diào)》似乎就成了一個愛情符號,它承載著閩南女人一生的光榮與夢想。(記者 張軍璞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