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48年,抗戰(zhàn)勝利后,某座南方小城處處皆是殘垣斷壁,鄉(xiāng)紳戴禮言(石羽飾)、妻子周玉紋(韋偉飾)、妹妹戴秀(張鴻眉飾))以及仆人老黃生活在這里。戰(zhàn)爭毀掉戴家的家業(yè),也毀掉了禮言的身心,他終日郁郁寡歡地坐在破敗花園里。妻子玉紋每天早上出門買菜、給丈夫抓藥,走上城墻出神地望一會墻外的風景,然后才能鼓起勇氣走回家去,與丈夫說不了三兩句話,剩下的日子便全靠在妹妹房里繡花打發(fā)了。
年輕醫(yī)生章志忱(李緯飾)的不請自來打破了戴家的沉悶,他是戴禮言昔日的好友,也曾是玉紋青梅竹馬的戀人。與身心皆損的禮言相比,章志忱熱情健康有朝氣,讓玉紋心中原本死一般平靜的湖面起了波瀾,舊日情誼一涌而來,兩人都在經(jīng)受著道德和真心的考驗。
在戴秀的生日宴上,酒過三巡,禮言終于察覺到,玉紋與章志忱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曖昧情愫,為了成全他們,禮言吞下一瓶安眠藥求死。豈料經(jīng)歷生死之后,四個人重新回到各自軌道,玉紋選擇留在丈夫身邊,章志忱獨自離開小城,生活又回到初始的模樣。
小格局電影通常都暗藏著與大時代的牽連,電影開場的滿目瘡痍,破敗城墻,人們臉上的麻木都在暗示著戰(zhàn)爭剛剛結束。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,費穆僅用三四個場景,四個主角之間的寥寥對白就揭露出他們之間的情感糾葛和前塵往事,構建出一場暗流涌動的心理追逐戲。
關于四個角色的隱喻,有一種慣常說法,身穿長衫的禮言代表傳統(tǒng)文化,西裝革履師從西醫(yī)的章志忱代表舶來西方新思想,而游移在兩人之間的玉紋則隱喻知識分子,亦或者費穆導演本人,這部電影表達的或許是新時代到來前人們內(nèi)心的不安和選擇。
電影拍攝于1948年,中國剛經(jīng)歷完抗戰(zhàn)和解放戰(zhàn)爭,與同時期的電影相比,表現(xiàn)私人情感的《小城之春》看起來有點不合時宜,沒有歌頌戰(zhàn)爭勝利,也沒有鼓舞百廢待興,但戰(zhàn)后需要重建的又豈止是國家,人們心理上留下的千瘡百孔也在等待著治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