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 / 麥麥 圖/ 王邦堯提供
南安老師、作家王邦堯竟讓我想起日本女醫(yī)生吉田穗波,就是那位陸續(xù)生下5個孩子,全職工作,到哈佛留學(xué)兩年,還因此出了本書的超級時間管理家。
王邦堯正好反著來,在全職工作的情況下,應(yīng)出版社邀約出了兩本書,完成第三本書的樣稿,期間生下兩個孩子,丈夫常年工作在外,孩子幾乎自己一人教養(yǎng)。
她沒有做出吉田的驚世舉動,沒有每天凌晨三點起床,沒有為改變現(xiàn)狀拼命考國際名校,她拼命做的事只有一件:從初中開始,吾日三省,克己復(fù)禮,止于至善。
王邦堯是南安翔云鎮(zhèn)人,1984年生,18歲從泉州師院(大專)畢業(yè)后即回到南安翔云中學(xué)當老師。那是一個被群山環(huán)繞的鄉(xiāng)鎮(zhèn)中學(xué),邦堯在那待了6年。教師的好處,便是只要你不著急,就有能力把日子過得不急不慢,幽幽然然。
那六年,她常常跑到山上去,去游山玩水識花問草,去到對面的小廟讀書思考。從18歲到24歲,是一個少女最花季的年紀,邦堯過得如魚得水。因為7年前,她就清晰地明確了自己“隱士”一生的追求。
她曾在一篇《影子》的散文里這樣自述:曾經(jīng),十幾年前的曾經(jīng),我猶如虔誠的圣人弟子,吾日三省,關(guān)注著自己的一舉一動,滿紙剖析,自省與修正,欲塑造自己理想的形象與品質(zhì)。
那個曾經(jīng),是指性格即將定型的初中。
“初中是我人生的一個很大的轉(zhuǎn)折點。小學(xué)在(南安翔云黃田)鄉(xiāng)鎮(zhèn)里讀,是所謂的學(xué)霸,媽媽是教師,性格還沒后來那么隱忍, 我甚至可以和男生在廁所樓梯和他們對罵??既肽习惨恢泻螅?strong style="margin: 0px; padding: 0px; max-width: 100%; box-sizing: border-box !important; word-wrap: break-word !important;">那種‘劉姥姥進大觀園’的窘境開始改變或者點燃了我另一面的性格。”
她讀圣賢書,聽圣言訓(xùn),以“善與寬容”為準繩,一點點地凹著自己。而她好像也是一塊不錯的胚子。
“記得初中有次我和朋友背后議論另一同學(xué)之事,那個同學(xué)剛好從我們身邊經(jīng)過,我頓時面紅耳臊,自責許久。我鼓勵自己克服惰性,不可偷懶,勞動時撿最臟最累的活干,不應(yīng)有怨言。”
所以,有次學(xué)校大掃除,大家都在拿著掃帚玩,她就一個人把整個操場的角角落落都掃了。升入讀泉州師院時,她又一個人把學(xué)校4層樓的樓梯和廁所都包了。
丈夫彭先生說,你們會說她迂腐吧,有時我也這樣認為,但她就是王陽明所說的那種“知行合一”的人。
因為太過“高冷”,邦堯的愛情果然沒在線下開花。她和彭先生是在“詩詞歌賦”的QQ聊天室里相識,以詩為媒,聊了10年,跨越了網(wǎng)戀、異地戀、姐弟戀、裸婚的所有障礙,終在一起。
我問彭先生,邦堯真的是一個“不會說不”的人嗎?他說:“至少這段婚姻里,她對她父母挺堅持的。。。哦,不對,她確實從未對我們這段感情說過‘不’ ”。說完,我們竟不約而同地大笑起來。
對此,邦堯只是淡淡地說:嚴于律己只是我對自己靈魂的要求,它并沒有讓我失去什么。或許對于很多人來說,我只是更善于接受,善于與逆境和解。每個家庭有不同的困境,這讓我沒有分別心。
其實邦堯當然會抗爭,但不傷人。我們是在一次旅行分享會上認識的,邦堯分享了她多年來帶著孩子四處旅行的心得。一位她多年的朋友問她:像你這種一輩子都覺得自己不可能開車的人,竟敢在買車一個月后,帶著孩子上高速,你的膽子哪里來?
“當你帶孩子帶到絕望的時候,你就會懂。”邦堯說。
彭先生在廣東一家公司上班,一般一個月回一次家,有兩個小孩后,家里只能請個阿姨幫忙。他說,邦堯似水,外表柔弱,內(nèi)心堅韌。自大寶出生四五年來,邦堯抱怨的次數(shù)屈指可數(shù)。何為抱怨?也不過是說說“昨天好累”“今天真的累壞了”。
沒想到的是,這樣帶孩子上路的旅行經(jīng)歷成為了出版社跟她邀約的第三本書。寫一寫懷孕的感覺,生育的感覺,做母親的感覺吧。
可惜這本書去年完稿付梓之際,出版社發(fā)生運營變故,目前還未能出版。
2013年,泉州市文學(xué)獎評比,市作協(xié)副主席蔡芳本在一篇文章中提到:有個人叫王邦堯,很奇怪,這個人已經(jīng)正式出版了兩本上架隨筆集,是投入圖書市場的,雜志也作了重點介紹,但還有許多人不認識她。
王邦堯出版的兩本書,一本叫《草木如詩》,一本叫《閑來展幅青山看》,前者是一本江南植物筆記,后者是一本名畫賞析隨筆,均由中央廣播電視大學(xué)出版社出版。
出書的機緣是邦堯在《文學(xué)與人生》期刊上發(fā)表過三四篇植物隨筆,出版人萬家超發(fā)掘后,主動致電王邦堯,提出讓她寫一整本試試。
試試就試試。正好趕上2012年的暑假,邦堯幾乎以兩天一篇的速度,用暑假完成了《草木如詩》的樣稿,并最終被確定為“江南悠悠情”書系里的一冊。第二本書《閑來展幅青山看》的成稿期也不過三四個月,幾乎都是在哄完孩子入睡后完成。
整個過程沒有煽情的熬夜早起情節(jié),一切或許只是安排得剛剛好。曾在翔云中學(xué)與山上植物的六年親密接觸(后調(diào)到南安市榕橋中學(xué)),憑一本《本草綱目》為自己累積下了足夠一本書的素材。
《草木如詩》在當當網(wǎng)的100多條評論中,好評率達到96.3%。而蔡芳本感嘆邦堯的文章時,也不僅竊問:王邦堯的那些名畫知識從何而來?她又哪來的鑒賞水平?
邦堯說,沒有。她沒有什么專業(yè)知識,許多關(guān)于名畫的理論知識是在開始決定寫作后,才開始惡補。但文學(xué)是相通的,沒有的只是名畫的專業(yè)知識,剛巧,她寫的是隨筆雜談。
“其實我初中的作文分數(shù)都是C、D,如果有E、F,老師肯定也會打給我。一直到初三,作文成績才有了A-。”邦堯這樣說,我竟然也不覺得奇怪。像她這樣善于自省與自律的人,這樣與世無爭的人,給她一點甘露,她就會茁壯成長。
要相信,自省與自律,從來都是品質(zhì)中的上品。擁有這兩種品質(zhì),只會更容易地接近成功。
王邦堯告訴我,她是那種“寧天下人負我,我不負天下人” 的人,所以,推銷員找她絕對錯不了。如此克己復(fù)禮的修身養(yǎng)性,二十年如一日,才讓我覺得她可以與吉田穗波相提并論,或者更甚。
敬重之余,難免也有點心疼。但是,邦堯最后告訴我,她很幸福,也不缺少快樂。彭先生每月雖然只回來一次,但他們會一起去旅行,帶著孩子,去哪都好。她從不需要通過說服自己去面對當下,而是修煉了一顆平靜的心,平靜地去接受,平靜地去和世界相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