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久前,在泉州市傳統(tǒng)營造技藝木雕職工技能競賽中,來自南安的木雕師傅陳林輝摘得三等獎,成為南安唯一的獲獎選手。作為南派雕刻的典型代表,泉州木雕歷史源遠流長,以細膩工藝與鮮明閩南風格著稱,廣泛應用于宗教建筑、民俗裝飾等領(lǐng)域。
陳林輝認真打磨自己的木雕作品。
作為木雕好手的陳林輝,和臺灣還有一段跨越海峽的奇妙緣分。時光倒回30年前,泉州沉洲工業(yè)區(qū)。17歲的陳林輝做著木工拉花的活計,午休時卻總閑不住,常抓過老師傅的鑿刀對廢棄木料敲敲打打。有一回,他像往常一樣,抓著鑿刀對一塊木料下手,不料驚醒了旁邊的臺灣師傅許萬利。這位師從雕刻名家吳炳昌、蔡明海的匠人,幾句畫龍點睛的指點,加上親手操作示范,自此開啟了一段跨越海峽的師徒緣。
陳林輝至今依然記得,許師傅看他“有靈性,是塊料”,就收他當徒弟,教導得格外用心,直言“有點我當年來泉州拜師學藝的樣子”。
“學藝頭三年,我每天花10多個小時練刀,雙手都磨出血泡,被雕刻刀割傷是常事。”最終,在許師傅的傾囊相授下,學藝3年的他終習得一手傳統(tǒng)木雕技藝。
提及許萬利,陳林輝從房間拿出兩本很有年代感的相冊,封面設計是濃濃的寶島風格。“這是出師前師傅送給我的禮物,我一直珍藏著。這些可是真寶貝,那時候相機和膠卷使用成本很高,這些照片師兄弟里也許就我有。”
記者翻開相冊,里面收藏了不少許萬利的木雕作品。“每一張相片都很珍貴,稍微懂點雕刻的人都能從中學到很多竅門,出師后每當我在創(chuàng)作上遇到瓶頸,都會從相冊里找靈感。”
其中,一件栩栩如生的送子觀音木雕讓陳林輝再次陷入沉思。他回憶說,這件大木雕正是出自許萬利之手,作品七八平方米大小,造型精美、刀法細膩、線條流暢,考驗的是極其精細的手工藝,一刀一鑿、一刨一鉆,皆是師傅一點點敲打出來的。“能看到剔地雕、線雕、透空雕、貼雕等多種雕法,可見泉州木雕的技藝師傅掌握得多透徹。”
如何讓傳統(tǒng)手藝走出雕刻間,走向海內(nèi)外,成為陳林輝這些年一直在思考的事。令人欣喜的是,在有關(guān)部門的支持下,陳林輝入駐了當?shù)氐泥l(xiāng)村電商中心,通過直播間向網(wǎng)友展示一鑿一刻的傳統(tǒng)技藝。
“以前靠老客帶新客,現(xiàn)在手機一響訂單就來了,線上訂單占業(yè)務量的三成以上,而且很可能是地球另一頭的訂單。”陳林輝向記者展示來自海外的訂單:馬來西亞的廟宇構(gòu)件,新加坡客商定制的精品木雕……
南安市蓬華鎮(zhèn)相關(guān)負責人表示,陳林輝這門深藏閩南山鄉(xiāng)的傳統(tǒng)手藝,已經(jīng)借由新技術(shù)、新載體的助力,名揚港澳臺地區(qū)以及東南亞國家,讓越來越多的人領(lǐng)略到中華傳統(tǒng)工藝的魅力。
然而,面對流量紅利,陳林輝也有自己的困擾。“純手工榫卯結(jié)構(gòu),一件作品少說要雕三五個月,而一個好的雕刻工,跟著師傅至少要學習兩年才能出師。這兩年往往也只能學到一些皮毛,從事這個行當?shù)哪贻p人越來越少嘍。”
非遺傳承,關(guān)鍵在人,尤其需要更多“新鮮血液”,這是諸多非遺傳承人的共識?;ヂ?lián)網(wǎng)大潮下,短視頻平臺把那些與人們?nèi)粘I顫u行漸遠的傳統(tǒng)手工藝再次拉回到了大眾的視線中,也讓陳林輝看到了傳承的多樣性。
“希望傳統(tǒng)木雕技藝能打動更多年輕人的心,只要有年輕人愿意學,我很樂意當個傳幫帶的手藝領(lǐng)路人,就像當年許師傅教我一樣。”山村的敲打聲,是堅守的回響,更是陳林輝向未來發(fā)出的邀請。(記者 劉深魁 通訊員 黃釗偉 李智錳 文/圖)